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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通判到任表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五、《范忠宣公集》卷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六
臣某言:伏奉敕命,依前朝奉郎、守侍御史通判安州军州事,已于今月某日到任讫者。
进思尽忠,乃臣子之常节;
退人以礼,盖君父之至慈。
俯仰戴天,凌兢跼地中谢。)
窃以昔在治隆之世,多求谏争之臣,谓聪明不足以自劳,故耳目必资于众助。
仁皇尝行此道以致太平,先臣适会兹时,屡陈谠论。
洪惟继统之始,深虑守成之难,方求正人,俾在言路。
而臣学非遵古,才不适时,非由左右之荐扬,独以家世而抡选。
处之宪府,加以法冠。
敢顾己以偷荣,遂竭忠而论事。
朝廷方行于大典,理必正名;
庙堂欲遂于初谋,恶其异己。
言皆不用,分固难安,投劾告归,闭门待罪。
本忘身而徇义,庶尽节以报君。
鼎镬加诛,乃其始望;
雷霆收怒,敢意复生。
尚作贰车之行,仍居绥服之近。
人皆闵其迁谪,臣实谓之恩荣。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睿知察微,宽仁容物,谓诚心可谅,止于愚直以无他;
虽怨敌在前,不使毁伤而过甚。
保全至此,感幸何涯。
臣敢不益励孤忠,勉坚素节。
死而后已,希先哲之远图;
知无不为。
酬圣君之大德。
臣无任。
申赵观党仲升推赏不尽状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五、《昌谷集》卷九
照对本军管下汉川县汉阳县界,昨于去年十一月以后,被敌人侵犯,无大军守禦,一时逐急措置,令总首赵观防把汉川县,及召募敢勇党仲升防把汉阳县界,以至前去德安府孝感县界见阵,各蒙朝廷推赏。
止缘立功之时,本军不敢张皇报捷,恐有邀功之迹。
及事定之后,适当宣抚改除交承之际,不曾保明申奏,致将所推赏格比之其他攻战去处,尚有未尽。
正虑本军事力微小,向后难以使人。
今来某却蒙朝廷记录,超进阶官,若不控露情实,却有贪功专利之罪,须至申闻者。
一、赵观元系汉川县总首。
当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敌人侵犯汉川之时,知县蒋廷英尚且逃走,独赵观纠率忠义,拒守南河
宣抚使司借补承节郎,差权汉川县簿尉
至十二月初一日,有番军五百馀骑前来南河北岸,张挂番榜,被赵观领忠义人赶逐,拥入新河,斩到首级。
宣抚使司换授真命,书填承节郎官告给付。
所有十二月初一日以前立功并与推赏讫。
缘赵观得赏之后,差人体探番军事迹,知得有应城县人龚六,教番军造船水战,被赵观节次差人说诱船户,纵火烧燬。
尚有未尽船只,又差忠义管干人吴润、彭哲等前去水源故氻港把截。
至二十三日夜果探得番军撑驾船大小二十九只,自故氻港下水前来,已到七里口,二十四日到杨春口。
至二十五日得吴润、彭哲纠率忠义前去赶逐,淹杀番贼二百馀人落水,夺得番船五只,斫二首级,捉得水手一名。
其日风雪大作,番军水陆并进,却别有番军三千馀人前来南河索战。
其时有大军统领冯政在南河守禦,令观作先锋,同共出战,夺到番船二只,淹杀番贼二百馀人落水。
又乘势上南河北岸,与众贼血战至夜。
番贼退走,将战死番军用马驮载前去焚毁。
其赵观于左臂上中箭。
至二十七日又有番军一千馀骑,又添二十馀队,在南河摆布索战。
却于西寺澥摇驾船三十馀只,番军一千馀人,欲渡南河
被赵观与冯政大军迎敌,射杀番贼五十馀人,夺到红头坐船一只及弓箭遮箭牌等。
其贼虽即退走,仍旧在西寺澥稍泊。
至二十九日夜,又被赵观差忠义同官兵等,二更以后,用小船前去,焚毁番船二只,惊动番贼发喊,其赵观亦擂鼓发喊,直至天晓。
至三十日再差募敢勇人潜入贼番泊船处发喊,使番船不能安迹。
至今年正月初一日,又令忠义等人于西寺澥焚毁番贼大船,其贼败散。
至初二日,其番贼尚来巡绰,又与赵观所部忠义人相对射,方得走散。
其赵观收拾番贼馀船,尚有一十七只,收拾得番贼遗下旂帜弓箭板牌等物及番贼所焚毁首级九颗,马头八颗,解赴军前,具申宣抚司及本军照会。
其馀杀获甚多,缘是节次水战,赶杀下水,不得首级,本军为宣抚司在近,不敢径申朝省。
却缘赵观连战之时,系在前政宣抚薛端明、陈待制任内。
及初二日成功之后,初四五间节次申到,却缘初五日正是宣抚改差,不曾具功状详悉申闻朝省。
致得赵观十二月下旬以后战功,及吴润、彭哲等劳绩,并不曾推赏。
今来本军管下守禦官兵,虽是去年新补官之人,例得转一官资,比之赵观战功,事体不同。
本军方与申宣抚司保明,又缘改除不定,窃虑防秋又近,无以激劝。
宣抚司先喝到队下长行人给得一资公据,其赵观、吴润、彭哲三名,却未推赏。
欲望朝廷特赐敷奏,将赵观优与推赏。
其吴润、彭哲等元系借补官资之人,亦乞量与官资。
若朝廷以某人微言轻,未足取信,即乞行下宣抚司取会,便见不妄。
但得早赐施行,免使忠义沮气。
一、党仲升,元是本军召募敢勇,因收本军草贼有功,准宣抚司节次借补保义郎,差往汉阳县沦河把守,就令前去德安府孝感县管下土地河见阵,赶逐出界。
党仲升战胜之后,却中流矢坠马身死。
后来宣抚司备奉朝旨,取会党仲升等立功及阵亡将士姓名,本军曾具申宣抚司,已蒙备申朝省,将党仲升修武郎,与一资恩泽讫。
今年本军参照得去年十一月北骑围闭德安府,侵犯汉川之初,未经土地河见阵之时,一时诸军不问大军忠义,无不望风溃散,未曾与敌人大战。
自十二月十一日党仲升于土地河劫寨,杀死番贼一千馀人,驴马不计数目,又夺得番马弓箭衣甲,烧毁贼寨。
党仲升已是阵亡,其番贼尚自奔走出界,后来官军忠义军方敢前去劫寨。
其后第功行赏,凡党仲升手下用命之人,皆补真命。
党仲升虽是借补官资,却是宣抚司正将,与其他入队长行不同。
今蒙朝廷特恩,超赠至修武郎,已是越众。
惟是一资恩泽,比之邓州队下阵亡恩例,尚自不及。
邓州队下将士阵亡恩例,或与两资恩泽外,更与一名守关进义副尉,或与一子父职名外,更与一名进勇副尉
至以下长行承节郎,方与一子进勇副尉
今土地河见阵,别无将帅,其党仲升即是一时主将,与队下将士事体不同。
已蒙朝廷特赠修武郎讫,至于身后恩泽,尚似未称。
伏念党仲升陈亡之时,年方二十七岁,母老妻弱,失所依赖,止有一子,年方三岁。
又有二女,年未十岁,却有二弟方及二十馀岁,习于弓马,有志事功。
今所得一资恩泽,闻其家议定,候其子长成日承受,待其成立,尚在二十年间。
使其母老死,不沾寸禄,其妻守志,岁月尚远,阵亡之家立见败落,无以激劝。
欲望朝廷更赐详酌,念党仲升是土地河主将,特与优异推恩。
更乞检举宣抚权司元备坐本军所申,照应施行。
右谨具申三省枢密院,伏候指挥
论财用之弊奏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二
臣窃谓今日财用之弊,不可不深致意也。
问之朝廷则窘于应办,问之州县则窘于支遣。
以为在总饷欤,则今日之总饷非昔比也;
以为在戎司欤,则今日之戎司不一律也。
臣始守汉阳军,当湖北最窘处,适敌骑入境,催科缩手,犹且支遣解发,不改常度。
窃自妄论,以为财计之难理者,作县而已。
天下之作县者,虽易亦难。
天下之作郡者,虽难亦易。
是十年以前,州郡犹可为也。
越二年而摄事湖广总饷,乃见其不可为矣。
江州之银券以足襄阳,运德安之铁镪以实随,移东就西,截短补长,支撑数月,仅不废事。
及正官交割后,其用益窘,有请于朝,久无画降,其人至投缳自杀,以救得免。
矫制展官会界分二百万,乃始集事,是十年以前总饷已不可为也。
又二年而得守长沙,亦当应办之时。
朝廷之科拨未至,而诸郡之纲运尚阙。
帅司移文本州,未免那兑,其间小小名色,不复责偿。
值朝廷秤提官会,则多出库钱,以便百姓。
然而二年之后,比交割元数,犹有增羡,是七年以前州郡犹可为也。
又二年而得节制利州兼领郡事,则知利州之事已不得如长沙时矣。
用兵之后,事力更改,有节度使寄居奉祠,则岁费增数千缗矣;
有总管钤辖路分添差作阙,则岁费又增万缗矣。
黾勉尽瘁,仅了元额。
又二年而得守豫章,则知豫章之事,又不得如利州时矣。
调发既多则酒课不办,榷场不通则税课渐减,虽撙节用度,不至亏数,而其所以为经费者,甚岌岌也。
戎司之事,虽不曾亲历,而利州置司所在,亦或剽闻矣。
管军二万四千人,而交承钱物不过二三万缗,支吾不行,至有夺前政宅库之物以为公用者。
被旨巡边、回避戍卒支犒,有以葬妻为名,迂行小路者。
是数年以来,不特州郡不可支遣,而为戎司者亦有穷陋至甚者矣。
千里承流之地,日夜办财;
万灶饱师之地,日夜虑财;
牛酒日至之地,日夜乏财。
使士大夫旁皇愕眙,以为天下事无一可为者,其故何也?
朝廷之财,臣不得而尽知,但见招募军兵,修筑城垒,额外和籴,遍满天下,是用财之处,比前日为多也。
楮券不足,加以增印,度牒不足,助以告敕,是生财之路比前日为广也。
国用司本意,所以蓄岁币之数耳,没入平民,渐生枝叶;
安边所本意,所以藉权奸之产耳,变及征榷,颇动观听。
大宁监之盐利已竭,而转运司之增羡不已。
宕昌之马价未偿,而茶马司之献纳不废,是取财之道比前日为苛也。
民力极矣,不可以增赋矣。
上下煎熬,一至于此,将何以救之哉?
故臣尝论之,天下之财,本足以了天下之用,位置分画,要得其所,截截条目,不可移易。
成周之财以九赋敛之,以九式均之,自邦中以至币馀,各有常赋;
自祭祀以至好用,皆有常式。
汉以吏禄公用赋于民,不以封君汤沐为经费。
唐以世业口分授于民,不以留州送使为上供。
古人经理天下,大率如此。
本朝列圣立法,尤更详备。
臣独怪绍兴隆兴之间,敌人深入,朝廷调发虽费若河海,而州县常赋无窘迫之态,百姓安业,无怨怼之患。
大郡交割之数,有缗钱之积多至百万者,小郡见管亦有数十万者,民间积粟之富,则又往往称此。
上户多者十万斛,中产亦数千斛。
上恬下熙,相安于无事。
淳熙绍熙时,其俗未改。
近者公私之计穷陋万状,官吏搏手,不可一朝居;
姓怨苦,皆无一饱望。
穷愁如此,恐不足以当变故也。
一旦敌骑侵陵,盗贼窃发,上下相视,茫然无策。
时事至此,不可以为休證。
皆云开禧以来,兵议才起,取常平义仓以供纲运,则救荒无先备;
拨官告度牒茶盐引为籴本,则交易无见价。
军器之有制造,弓兵之有调发,桩积之有水脚,招军之有赏犒,非时泛用,一切取办。
朝廷出豁,虽许于交承钱内支破,而州郡积渐,至无遗蓄矣。
调发有劈券,则月粮有倍费;
功赏有转资,则食钱有添请。
拆洗有往来之费,暴露有特喝之赏,便宜从事,一切取办。
朝廷应副稍不如期,而转饷移兑始亏旧额矣。
戎司之事虽不欲穷问本末,然而窘于开禧之后,而不窘于开禧之前,亦必有以致此也。
望陛下与大臣议之,立为定制,以官兵之常数责州郡,而不责以非时之须;
以岁时之常用责诸司,而不责以不测之费。
总所之有应兑者悉与抛降,使之任乏兴之罪;
课利之有增羡者不许申奏,使之备循环之费。
其有一切调发之用,则朝廷自任其责。
当科降者即与科降,不必徒为勘当;
当支拨者速与支拨,不使无故滞留。
八月当和籴,则七月先科降;
十月当调发,则九月先支拨。
监司郡守之任,以宽其迎送;
严刻剥羡馀之禁,以沮其观望。
使有志者可以募士,可以养兵;
谨重者可以备水旱,可以修城郭。
设有缓急,亦得以仰成而取办。
至于戎司之事,尤当知其事力,宽其利源,上可以慰其心,下可以飨其士,伸缩自如,可以展布,其为气象,有太平盛观矣。
若夫大农之不继,则在陛下有以图回而斡旋之耳。
侧闻绍兴和议,则以内帑了岁币,中间用兵,则以内帑将佐
高宗圣训,以为内帑所有,专以用兵,宫中则未尝妄费也。
烈祖中兴之法,昭日星,可不举而行之乎?
虽然,又有一说焉。
军政在戎帅,则总领之奉使者为急务;
军政在宣制,则总领之奉使者为赘员,不可不察也。
盖军政在戎帅,则民事不得而与知,命王人以总领其事,无可疑者;
军政在宣制,则财赋之轻重当出其手,总领之职特一子司耳。
今欲招一军而听命于朝论,移一屯而分券于总所,使朝论疲于应酬,视为常事;
总所耻于督办,递相萋斐。
宣制之事,臣以为不可为也。
诚能使四总所之财听命于宣制,如张浚之用赵开,就粮摺运,惟意所欲;
胡世将之处吴玠,不胶柱调瑟,不凿空取办。
或欲减一军以宽用度,或欲增一军以临边塞,效用之有奇杰者可升为背嵬,民兵之有精悍者可选为效用,审缓急之宜,量出入之数,使为宣制者得以专之,而他司不得以挠之。
非有大变革,不必俟命而后行;
非有大调发,不得乞钱而后举,则州县、制总,皆得以自用其财,而大农之财亦可得而稽考矣。
其或食阃外之禄,不肯专阃外之政,有功则归利于己,有误则归过于朝;
微有措画,则乞钱以示重费;
稍有宽馀,则回纳以示廉俭,今世之人,皆以为善处己矣。
以臣愚观之,直谓之不任事可也。
臣既有微见,不敢有隐于陛下,惟陛下赦其僭。
汉阳安民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五、《昌谷集》卷一六
照对本军境内,尽为水乡,僻在一隅,不通马骑。
西有德安府坚城之固,北有三关兵马之阻,入到郡境,又有重叠河渡,可以限隔。
本军见差拨民兵赴军教阅,唤集有产业船户防把江岸,及差官于南河阳台、涢口等处,守把来路。
又差人逐日前去德安府一带,摆探委质,可以保守。
访闻近日以来,多有不畏公法之人,撰造事端。
惊动百姓,致使官民之家,亦有般运老小,渡过江岸,及雇买舟船,装载行李。
不惟扇惑远近,有伤事体,亦恐道路之间,何所不有,流离失业,后悔无及。
今检到故事三件,合行晓谕:
《魏志》:管宁辽东,时避难多居郡南,独居北,示无迁徙意,后有来从之者。
魏太祖辟为司空
《南史·萧允传》:时寇贼纵横,百姓波骇
允独不行,人问其故,允曰:「性命自有常分,岂可逃而免乎」?
乃闭门静处,卒免于患。
济阳蔡氏当景和之难,士庶危惧,咸欲远徙。
或劝其行,答曰:「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内免祸」。
其后在外者百不一存,蔡氏独免。
右本军除已差人询访撰造事端、惊动百姓之人,别行惩治外,今出榜城里外厢,张挂晓示。
军民士庶,各仰知悉。
宣抚宇文尚书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八、《昌谷集》卷一二
某尝谓策边事于丙寅之岁,则言难而行易;
策边事于丁卯之夏,则言易而行难。
言与行相本末也,难与易曷相反哉?
治天下之病,莫急于未病而先知,莫缓于已病而乍止。
譬如痁疟之方作,而五脏六腑先见其害,心怔忪而易动,情恍忽而不一。
一食之顷,呕逆并至;
一息之间,惊魇频作。
诊其脉则乍显乍伏,察其状则或惨或舒。
不特扁鹊、仓公知其欲病,稍识疾痛,固已知其病之必至矣。
当是时而献以方书,投以药剂,将苦口瞑眩有所不计,惟恐其闻之晚也。
及其增寒之后,继以壮热;
汗浃之后,继以安卧。
烦躁不干于其心,劳勚不关于其体。
幸平旦之未作,而取快于人定鸡鸣之时,虽有扁鹊、仓公,不足以施其技矣。
二年之边事,正大类此。
春初󲃧宣威,举天下知其事之可畏。
讲和以来,六、七十年间,辛巳以后,亦骎骎乎五十岁矣,士大夫不见兵革,边将帅不识兵事,敌中之虚实难辨,而中原之向背难测。
及夫唐、邓一战,兵败将死,启敌人之骄心,挫我军之锐气,圣人避殿减膳,坐薪忍耻,庙堂唶舌自咎,吐哺下贤,于是招军之奏易上,而辟客之书易报。
某人言某甲可将,即与之兵;
某人言某士有才,即秩其禄。
器械之少者得以科拨,钱物之少者得以给降。
或言某关可守,不以为欺;
或言某郡可屯,不以为误。
发诸道寄招之军,复起禁军;
发广东海道水军,复起忠义军
上而宣司、招司之所施行,次而安抚、制置、节制之所禀请,下至于一郡一将,有所献议,莫不报以庚牌,传以黑匣,则言难而行易,策边事于丙寅之岁,无足疑者。
此则痁疟之欲作,而知其病之必至矣。
辗转而思,反覆而虑,昼不安于其坐,夜不安于其席。
既而敌人果来,不逃所料。
,诸药并试,寒热既退,推究病根,则解围之后,宜边事之当策也。
始虑敌人伐我之交,必以关外为衅。
今事已别白,知其手足之已露矣,始虑敌人捣我之虚,必以襄、汉为急。
今事已显焕,知其技之止此矣。
敌无角弩神臂弓之制,始虑其得我长技也。
今已用之于德安,知非所便矣。
敌无楼船战舰之利,始虑其得我水工也。
应城云梦之人,教之尽术,知非所长矣。
使在我者稍有素备,则此等勉强皆有时而自困,利害所关,未必在此。
今日之患,莫大于不素备,而幸敌之不至。
不素备而幸敌之不至,设有狗盗鼠窃,犹将畏之,而况于莫大之强敌,深于隙而稔于怨哉?
古人以城卫兵,以兵援城,远近内外皆有次第。
急而筑城,重外乃固;
急而戍兵,重内乃安。
二者相须,不可阙一。
襄汉者,吴蜀之要领,环数千里之地而守之者也。
列城不数十,不足以相保;
戍兵不二十万,不足以迎敌。
今所谓城,特襄阳德安郢州耳。
今所谓兵,特传闻襄阳有二三万耳。
去年我失樊城,我失神马坡,敌得以围襄阳
我失枣阳,我失信阳,敌得以围德安
我守襄阳,敌虽破荆门,终不敢攻江陵
我守德安,敌虽破复州,终不敢窥鄂渚,此则有城之已验者也。
今不筑枣阳,不足以守随州,守随州德安安矣。
不筑信阳,不足以守德安,守德安黄州安矣。
不筑神马坡、樊城,不足以守襄阳,守襄阳光化安矣。
纵未能列城数十,独不能于此四者而急先之乎?
去年敌围德安一百一十馀日,而救兵不至,德安之不亡幸也,非计也。
敌围襄阳一百馀日而救兵不至,襄阳之不亡幸也,非胜也。
此则无兵之已验者也。
江陵无二万,不足以守襄阳
德安无二万,不足以守随州,守信阳
鄂渚无三万,不足以援江陵,援德安
纵未能戍兵二十万,独不能于此三者而急先之乎?
敌围两大城,旷日不去,谓两城之不足相倚也。
围一郢州辄数日自解,恐三城之相近也,宜筑城之不当疏也。
我败于唐、邓,敌不敢来;
我分兵戍守,敌如破竹,宜戍兵之不当散也。
郢州城外尽为丘墟,孤城屹立,不得如前日之壮。
襄阳德安,士民多为敌用。
山川蹊径,不复如前日之险,彼己之事,可无遗策于丁卯之夏矣。
然而恐其难行者,则以近事之可卜也。
古者和戎,不一而足,非可以一律也。
强弱本不相侔,晋魏绛之纳无终子是也;
两强不能相下,汉娄敬之议冒顿是也;
彼乱而欲吾庇之,汉元帝之朝呼韩邪是也;
彼弱而恐吾袭之,唐太宗之盟颉利是也。
其至也有因,其成也有渐,然而未有如金人之黠者。
昔阿古达与乌奇迈尝请盟矣,燕云之议方定,而郭药师之叛已纳;
三镇之割方约,而斡喇布之师又至。
其后绍兴之时,盖尝复请盟矣。
今年归我河南至明年而复夺之;
明年伐我淮西,又明年乃成和议。
蠢尔敌人,玩我于股掌之间,果其师老而欲休,财匮而欲困,亦必虚词以动我,厚赂以要我,垂成而故为不成,欲已而若不可已,安能保于一两月之间,而必于防秋之不设备哉?
今两道事权倚重宣威,六路转饷倚重王人。
正官权官施设不一,江陵鄂渚位置无常。
擢用而来,密若加膝;
挥斥而去,峻若坠渊。
交承之际,无所统属。
诸郡关报,无所赴愬。
近者旌纛未来,争有警,边郡闭城,流离载道,徼幸无事,又复安堵。
设有不测,谁执其咎?
则庙堂处分,不得如去年之锐矣。
去年旧兵所馀无几,收拾疮痍十无一二,江西湖南禁军粗张声势,忽复散遣,谁与为守?
广东水军足以为江面之重,在道数月乃始得至,似闻以拆洗为名,亦复遣归,弥望千里,戍兵不设,则襄汉之间,又不得如去年之备矣。
边事未起,丰稔连岁,朝旨之所特降,诸台之所宣力,和籴米料,为数浩瀚。
其后唐州城下,与神马坡、樊城之间,焚烧陷没,不可胜计。
既而两郡被围,游骑剽掠,富家大室,储蓄略尽,米斗千钱,公私俱困。
未闻增一纲运,捐一仓廪,则边城储峙,又不得如去年之实矣。
去年宣威初来,钱数钜万,助以苏氏之金,其数不少。
既而军额有限,无大调发。
解围之后,未大支犒。
得于传闻,尚不足用。
万一朝廷未知仰给取办,则钱楮金帛又不得如去年之数矣。
丘、薛、辛、杨,夙有时望。
门下行辈人物,纵或未能立见成效,其爱惜士类,犹足以鼓动流俗。
今镌降斥逐,惟恐不力。
设有缓急,难可骤至。
晚生后进,未易比拟。
则应用人物,又与去年不相似。
今岁之事,其急如此,而人情事意,殊觉迂缓。
士大夫不信书传,不究本末,方且贻书往还,问和议济否。
苟目前之幸安,而不思奸诈之必至。
正如痁疟得汗,少宽半日,而酒炙劳问,佐以歌舞,元气销铄,曾不介意。
此则么么之所深忧,恐其言之易而行之难也。
夫未病治病谓之良医,先患虑患谓之君子。
天未雨而彻桑土,日短至而薄滋味,辨之早而谋之审,其于起死也必矣。
宗周之蠢蠢本不及嫠,而嫠则忧之,恐其及己。
襄汉之岌岌,则古沔当其要害,其为及己,非泛然云云者。
故未见颜色,不暇有所择而言,欲加之罪,亦其分也。
仰乞台照。
宇文宣抚置司鄂州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八、《昌谷集》卷一二
某尝谓荆襄之势,以鄂渚为腹心,以江陵德安为两臂,其馀皆是十指。
襄州虽大,不过骈拇巨擘耳。
中兴经理荆襄,最有次第。
宣威建府,鄂渚诸军都统制在焉。
大帅建府,江陵军副都统制在焉。
别将重戍德安,用为肘腋,又别将重戍襄州,用为门户,如腹心使臂,如臂使指,俨有端绪,不可踰越。
其后副都统出戍襄阳,因留不归,古人谋画,渐见差误。
去岁用兵之初,本非有更革也,志在攻取。
其势只得临边,故襄州既有都统,又有副都统,既有招抚司,又有宣抚司、忠勇军总管
大将重兵聚襄州一处,宣司虽在鄂渚,徒拥虚名,臂指之不见用,实自此始。
既而宣威改除,当江陵危困之日,旌纛不移,两司并建,此特一时权宜之事,非所以为久计也。
今岁之事,愚不知朝廷之意将何所向也。
设或不顾腹心,轻动臂指,都统制唐州,向商华,副都统制邓州,取汴洛,则宣司当在江陵,招司当在襄州,因事制宜,无可言者。
若欲成十全之功,顺腹心臂指之体,则宣司不当兼江陵,都副统制不当在襄州,事理明甚,牢不可破。
某念此久矣,属事有掣肘,会无投机,因循至今,未敢轻发。
往者筑城戍兵之虑,粗见大槩。
两日以来,传闻载道,或言襄州谋帅,指日起发,或言招司赐环,便当结局,已谋军帅,甚慰人望。
如此等事,虽未可尽信,则乘势改弦,不可谓无其隙也。
绍兴旧制,是中兴已试之效,内外次第,便当尽复。
若谓事体重大,非一日可变,则稍稍转移,亦足以通彻脉络。
都统制既在襄州,则副都统制当在江陵
两路之大帅在焉,皆当节制其兵,而鄂渚乃宣威之府,不当轻动。
左可以援江陵,右可以援德安
两臂既定,则襄阳、随、,皆有声援。
招宣效三万人以壮军声,简鄂渚在寨诸军以教新募,立纪律以重宣司之令,举滞淹以洗诸军之习,时事已急,庶乎其犹可也。
若欲经理鄂渚,又帅江陵,以小朝廷之任而役役于簿书会之间,于腹心臂指亦有不顺,愚虽不敏,未见其可。
犯分僭言,伏楮震栗。
开禧德安守城录序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三、《昌谷集》卷一四、见《开禧德安守城录》卷首、《永乐大典》卷一○八七七、《南宋文范外编》卷四、光绪《永嘉县志》卷二六
开禧兵衅既启,虏悉力闯诸郡,时主诺多以戎帅,不然亦勇将,兵屯至少处犹不下数千,独安陆以内地故,经理所不到,乃受敌最惨。
守虽将家子,懦不解事。
幸而得存,则予同年兄王元父之力也。
丁卯之春,虏恋恋无去志,得缒者来言,城中疠疫大作,老且病者醢猫以侑食。
予闻之泣下曰:「人之爱猫近于爱子,杀猫而甘其味,去相食无几矣」。
既白之宣府,又书其事以告朝路。
安陆是无鄂渚,自江以南将何所恃?
责同时在位者不恤元父尽力之意,朝廷虽知元父忠,顾事力不暇及也。
以列郡无重兵,身不当事任,受围百有八日,遮蔽天堑,困强虏以俟水潦,讫全其城,其用力良苦哉!
围解二十年,元父亦修文地下矣。
昔既不自状其劳,则后于今日者益不足以考其概矣,每切忧之。
监仓君示《守城录》一编,纤悉具备,列禦敌之法,固足以示训。
若元父之所以用心与其所以和众,上以安其亲而下以刑于妻子,讲学之明而用志之坚,有非文字之所尽者,更在于《守城录》之外也。
尝论开禧用兵之时,主事者窃取诸老先生复雠大义,谓箪食迎师者可以立致,谓六月北伐者可以图全。
然而体统不明,规模不定,吴曦、赵淳、皇甫斌之徒已受密议,重兵压敌境,然后迫诸贤以称王人。
势不可辞,亦不可止。
及乎敌已大举,三边数千里皆已受敌,宣司拥虚名于内,无一兵可以增益。
董世雄辈以朝命来援,亦傲睨不恤国事,本末倒置之弊,一至于此!
安陆而不败,必有人如元父而后可也。
监仓善继其志,善述其事,有《守城录》如此,可谓元父贤子矣。
予素善元父,不但慈恩之契,及守汉阳,倚安陆以为固,识其受敌事,如《录》不缪。
忠肝义胆,固已隐然于《录》矣。
以死自许,卒得不死。
不幸而死,元父无愧也。
平原、张睢阳以守城着名,一生一死,至今道守城事者指二公为称首,无所轻重。
以其事在守城,虽生死犹末也。
儒者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置生死于度外,然后可以行志。
此又《录》外之意,不可不考。
元父名允初,永嘉人,《同年小录》中字茂远
监仓君名致远。
嘉定甲申孟夏既望,东汇泽曹某序。
黄公墓志铭嘉泰四年十一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七、《昌谷集》卷一八
通判公墓有志铭,太府寺丞灏以族人之谊许论撰矣。
未几,寺丞守漕广右,诏趣行甚亟,秉笔未竟,而通判公之葬,卜日已定,其势不能走数千里介以请,乃俾某述其大略,先纳诸圹。
南康军都昌县土塘黄氏,分派于江州湖口县之沙溪。
自沙溪而下至通判公才六世,其族蕃衍,星居两郡者,不下十族,多者辄数十家。
而土塘之族号为最盛,则公高祖居士拱实启之也。
居士居乡有盛德,赀财百万,漫不以加意,赈穷恤乏,无所不尽其力。
后有仿释氏之说,作龙华会以召天下。
信士闻风而来,无不满意,倾囷倒廪不计也,人皆以居士称之,至于今未改。
生子寘,能世其业,号小居士,为土塘族祖。
居士生子可,累荐试春官不第,教子诗礼,不使为科举碌碌计,后赠朝散大夫
大夫汀州使君武,汀州通判公。
公讳瑰,字少苏又字继苏汀州之长子也。
母封氏,封太恭人
汀州四方志,以奇节自许。
建炎中兴初,投匦论两河事宜,召问中书,即布衣授招讨司干办,赞大名军,与平剧贼。
田知古招洺州叛人王江等,有奇功,荐于朝,未报去之。
李成江州,特自外奋入围城,又告急行在所
见谓过计,及遣兵往救,不及事,朝廷旰食,乃上书论军国利害,对执政慨慷愤发,为时论所服。
高宗奇其才,授承务郎,知黄州黄冈县
婺州义乌县丞,擢知郴州,又知汀州,与秦丞相不合,奉祠十馀年,不为屈。
通判公初受遗泽,中乾道七年铨选,调德安府孝感县主簿
秩满,调光化军司理参军
以荐者改宣教郎,知江州德安县通判江陵府
丁太恭人忧,服阕,授潮州通判
未赴,以疾自请,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嘉泰二年十二月己未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七。
官至朝奉郎
公赋性简淡,不事表襮。
事父母为令子,处诸弟为贤昆。
与人交,和易平直,人不知其有立。
遇事耿耿,势位不能夺。
当官治民,一意不扰。
雁鹜行不以为便,思有以挠之,不可得也。
孝感本无职业,惟奉诸台差檄,未尝少暇。
以刬刷钱粮委之,辄不称意。
至剖决狱讼,予夺产业,则皆服其宽平,莫能加损。
光化四年,未尝以升改介意。
贵游子弟恃荫挠政,守以下皆避其锋。
公执法正爰书,不为少屈。
大家豪夺民田,莫辨其伪,公视印文不合,上其奸状,阖郡嗟异。
旧城在汉水北,与敌界错居,得阑入愚民,即欲置死。
公言此皆中原赤子,非奸细,不可杀。
狱迟久不上,遂得末减。
累政皆信其贤,争推荐之。
资政殿大学士赵公彦总饷湖广,知其举将溢格,犹以公名剡上,且曰:「吾宁坏一举削秩,不可失一贤者」。
工部侍郎颜公度转运副使,以收拾孤寒自许。
时连岁不擢职司,部内有常员,皆不得磨勘
颜公初入境,意已属公。
公受代即辞去,无顾望色,颜公亟荐之。
安新减民租,会一岁乏供,数且万缗。
公下车适遭其会,用度不给。
州家循习泛敷,迫使取诸民,不肯奉命。
曹掾官有所诛求,又不供亿,姑含怒媒孽,欲连坐佐贰。
公言此知县罪,不当旁及,广座肆言,无所畏避。
邑民亦诵言不可,势未敢发,遣郡吏物色帑藏,无一毫私意,俸禄外餐钱未尝以例取,其计遂屈。
顾已檄入郡郛,不可中辍,俾摄事佥幕,以便郡政。
佐贰理邑事,视州家风旨,敲扑深入骨髓,宜治办井井,反不如前时。
邑民走诸台,愿终得黄佛子乃已。
州家始不自安,乃还旧物。
大资政赵公帅蜀,召还过郡,得其事,津津有喜色。
又贻书怂恿之,且言坚忍以事上官,尽力以恤百姓,举贤如此,可以无负。
在邑几五年,终始如一,旁观若不满意。
后有改其涂辙,立致祸败,公论亦且不与。
好学,未尝废简册,适意即自赋诗,不可强也。
平居安坐静室,不以世俗事介意。
户庭之外,至旬月不一出。
所居州县守令有满去不得一见。
宾客契合,饮酒弈棋,陶然自得,真乐于接物者。
官满俸辄尽,无求田问舍意。
往来都昌湖口间,或寓南康城下,惟意所欲。
娶曹氏,实彦约之姑。
子男三人:渭、溱、洎。
皆能有立,渭尝以乡老献书登于天府
女三人,长适同官子蒋椮,文雅有贤誉。
次适彦约,其次则彦约弟彦继。
孙男五人:枹、柄、橚、槱、樗。
女八人,皆未有所适。
诸孤将以四年十一月辛酉葬于湖口县五石山之北,青山觜之下。
前事十三日而来告期,得渭所书族谱,与蒋椮所亲见德安事实,乃参以平日所闻,撮其梗概以志不朽。
至若为铭为表,刻诸坚珉,立于墓道,以利其嗣人,则寺丞事也。
乃为之铭曰:
百世之下,知通判黄公之葬在此,起敬起爱,有不可已。
如其表墓,以俟君子。
安州白兆山寺经藏记元丰元年十一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五、《范忠宣公集》卷一○、同治《安隆县志》卷三四、光绪《德安府志》卷五
予自少喜为山水之游,凡所至有名山胜概,虽遐险必造焉。
治平二年,自侍御史责倅安陆安之西有金峰山,山有古白兆僧寺。
时道人垂素为之长老,而众皆称其名德。
寺有本朝列圣御书,岁时郡遣从事检校
予到官才数月,遂自求以往。
至则爱其林泉幽茂,岩谷深邃,周游登览,而邀素从焉。
惟法堂土木新,询之则素所营也,予益嘉其必葺。
又至僧堂北隅,有老屋,若殿而小,视其榜则经藏也。
素指谓予曰:「此雍熙中所建,有龚御史石记在焉。
然地址隩僻,蠹腐所滋,游礼者或不能至,将徙而置于大殿之西爽垲之地而新之」。
予询其期,则曰:「释子举事,待信施而集,虽志于有成,未可必其期也」。
予移官去后一纪,谪守义阳,距安为近。
地僻少宾友,思得素谈老、庄,而闻其老益高介,弃其寺而庵居,罕与俗接。
予谩以书招之,书未达而素已惠然见访矣。
语道之暇,因曰:「昔者欲徙之经藏,今已成矣。
治平三年冬十月经始,至熙宁四年夏五月告毕,计用檀施之财八十万,将刻石以记岁月,愿公为我书之」。
予曰:「师尝自谓传达摩之宗,不立语言文字,直指心源,见性成佛,奚取五千之书,而复新其藏为?
又以一切有为,皆如梦幻,己则忘之,何用岁月名氏之记,而求知于后人哉」?
师曰:「不然。
夫众生静明,真心与佛齐等。
由情著于物,故翳而为病。
佛犹良医,知病之本,皆称其浅深缓急,为药以治之
今之经,犹对病之药也。
物之感情无穷,故众生之病无穷,则其所治之药亦无穷。
此五千之书所以必有也。
今之经藏,犹药之府也。
则其栖贮不得不严,将以应夫病者之求,则亦药之肆也。
其置设不得不显,此藏之所以必徙而新之也。
大凡前人有为,必告后人以为之之意,则庶几其守而不坠矣。
此记之所以必作也」。
予闻师之言,爱其有理,故为之书。
元丰元年冬十有一月壬申记。
黄氏夫人墓志铭开禧三年三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七、《昌谷集》卷一八
安陆之属孝感,有贤县官,爱民同其政,退食自公,二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昏姻。
蒋公讳元龙,有子椮,字季长,端悫修洁,择簿公嫡长女为之配,则黄氏也。
讳惟淑字顺师,世为南康军都昌人,赠朝散大夫讳可之曾孙女,朝散郎、知汀州讳武之孙女,朝奉郎潮州通判讳瑰、安人曹氏之女。
年十有九归于蒋氏,有妇言妇德,得舅姑意,以没其世。
蒋氏家本莆田,居京口已二代,迁徙无定所。
季长终鲜兄弟,阙手足之助。
外家申国吕也,侨寓九江,与南康庐山而近,以二族故,卜筑于山之阳。
家无饶财,顺师守以俭,雅好诗礼,有家法以教子,无嫉妒以待下。
开禧丁卯春,得季长书来古沔,言「蒋氏家不幸,顺师去年十二月癸亥得暴下疾,医环视缩手,自晨至午,忽为古人,年四十九耳。
丧已踰月,将以三月某日葬于城西南四十里定冈田舍,盍为我志而铭之」字顺师,余之姑女,又室人女兄也,接屋而居,知其事审矣。
有子三人:忠,已授室;
焘,年几冠;
其幼未名。
铭之曰:
蒋氏盛时,门望嶪峨。
及其西迁,家道洽和。
弦诵咏歌,克宜其家。
其人则良,内助亦多。
天方荐瘥,逝者如波。
贤否一间,生死同科。
昔往曷从?
布浙斯河。
今归曷安?
庐阜之阿。
其死盛年,其德不磨。
鹤发有亲,苍天奈何!
秘阁修撰吴胜之墓志铭嘉定十七年十一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昌谷集》卷二○
胜之修撰葬有日,墓当立碑,真希元直院已诺执笔,柴与之秘监又状其事矣。
二公号大手笔,一代端悫不数人,其言足以信天下后世。
而圹中之铭尚以见属,虽苶然病馀,废兹事且久,得附名三贤,足以自幸,且不忍辞也。
请叙其略。
胜之讳柔胜,家本姑苏,八世祖徙宣城,以儒为业。
嘉祐中有讳华者,与同郡梅公尧臣友善,尝属梅公置京师一监书。
崇、观中有讳时者,应制举,为宗忠简公泽所深识。
后徙建康溧水,至之始擢淳熙辛丑进士第,稍访故里,调宁国府宣城,以外艰不赴。
再调南康军都昌簿,亦阻内艰。
又调岳州巴陵簿,秀州华亭下砂盐场,堂差秀州教授
以台评部阙,为赣县东尉
秩满,辟浙西提刑司干办公事
请祠,监潭州南岳庙
擢差主管工部架阁文字,迁国子正太学博士司农寺丞,选知随州,除京西提刑仍领州事。
以疾求閒,池州,又湖北运判兼知鄂州
求归,徙知太平州
未满岁求去益力,乃以直秘阁主管亳州明道宫,进直华文阁
工部郎召不赴,进秘阁修撰
历阶至朝奉大夫而殁,特旨转朝散大夫,此其出处之大略也。
旧下砂盐额不登,官通贿以优富户,纵彼侵渔,使贫者失其常课。
至是尽革宿弊,上下均一。
又以场去海远,水味益薄,鸠千人浚其浦,引海注之。
借本钱以给空乏,增铁盘以助煎鬻,宿瘠既洗,课以最闻。
部使者罗致幕下,颁其术以示诸场,悉获其利。
赣当二广走集之会,仕族出岭者贫悴于此,循至流落。
乃引赵清献守此邦日,置百艘护送故事,纵臾当路,筑广惠之馆,躬任其劳,居者有食,行者有赆,陆舆水楫,悉为办集。
至于创造弓手寨屋,阅习武艺,犹是常职。
捕盗,法当改秩,弃之不顾,乃其素志。
两学厄于党论,师儒失职,教导本旨无复介意。
甫至,则甄别有志,与讲明修身行己之要,利害毫釐之辨,随其分量,各使有得。
会太庙鸱尾坏,时当轮对,历数《春秋》书太室屋坏之戒,与晋安帝时震太庙鸱尾,唐明皇时太庙四室坏之證,纚纚昌言,无所回互。
又言人才之在天下,视上意向。
上以表暴为能,则下有衒鬻以希用;
上以奉行为能,则下有迎合以自见;
上以发擿为能,则下有卖值以求名;
上以财计为能,则下有聚敛以邀功。
此其机括所系,在人主操纵之间。
茍取舍之际,意向少偏,轻锐者获进,浮躁者得志,将以集事,未必不败事也。
随州迫近敌境,当兵火焚荡之后,劝赏未明,咨访不及。
下车之初,许士民得白事。
皆言丙寅之战,韩通死节未录。
和议再讲,畏敌太过,边界相犯,一切归罪省民,死以非辜,冤者莫诉。
郡欠城壁,人无固志,兵少不支,无以取重。
即为韩通立庙,请额于太常,为文吊祭,厚恤其家。
随人大悦,无不思奋。
郡有梁皋等七人狱,按旧比皆死。
访其颠末,则敌有盗其马者,交矢相拒,此直彼曲,立破械纵之,具以报敌,敌亦语塞。
经理郡郛,又且并及枣阳,板筑具举,浚其濠堑,招徕亡命,得精兵千人,别立一军,号曰忠勇
防城之具,纤悉不遗;
教养之方,委曲备至。
土豪孟宗政有保护乡井功,纵所部自肆,轻视官府。
檄来款接,勉以忠义,宗政感悟,遂为良将。
信阳屯戍将官孝先以疑附人献诸敌境,安陆人陆伪命得官,乃注选阙,以部使者发其奸,皆得窜逐。
当涂地方千里,户口十万,强名江东道院,实有弛政,为之剖决讼牒,终日据案。
招补禁卒,又招补叉镋手,沟通市河,民无疫疠。
奏免城下税征,商旅无壅。
若乃拯民艰厄,尤所留意。
初待次秀州学官,出而任浙右救荒事,芒屦杖策,躬履穷陋,捐金散,用及私橐,佐使者美意,蠲一道赋入以宽百姓。
作尉于赣,又以使者檄视旱旁郡,具以实告,得所未闻。
鄂渚旱蝗四起,田无遗粒,预讲荒政,乞籴于湖南熟郡,置场损值,分旬济给。
又辟官寺僧居,作饘粥以活行路,病有药饵,不幸而死有棺衾。
属部十五郡,体而行之,皆有著效。
此其临政之大略也。
事亲以孝闻,事兄以弟闻,事寡嫂如事其兄,处甥侄如处其子弟。
少啬于财,每以仕不逮亲为憾。
异时把麾持节,遇公宴必动色,往往对盛馔泣下。
大郡故事有迓钱,则却而不受,宴设有不尽钱,则归之公帑,考其缗数,不下二万馀。
未入朝时,课其子以修身为本,取《大学》之义榜其堂曰壹是。
后得归故里,家宣城西门,有地二十亩,为楼三楹,矫首遐观,千里在目,榜曰得要。
盖徜徉七年,乃始属纩。
生于绍兴甲戌,卒于嘉定甲申,享年七十有一。
登仕版者四十有四年,而生平游宦处仅有三考,守随与鄂皆不满二岁,下砂以见忌冲替,校官幕官以烦言缺,鄂渚有实惠及物,乃或以干誉好名目之。
其尊德乐义,中怀诚实,不必与贤士大夫尽接,而脉络交贯,自无间断;
不必与非其人相恶,而枘凿方圆,自不相入。
至于盐策以最闻,而强以亏额坐替;
救荒已著效,而虚以好名得谤
人之反常害正,一至是哉!
曾大父讳奭,妣胡氏。
大父讳殊,妣王氏、周氏。
考讳丕承,竹坡周公紫芝甥也,再试礼部不偶,赠朝奉郎,妣刘氏。
娶石氏、沈氏、曹氏,皆赠安人,臧氏又受安人封。
男女五人:源,待补太学生
泳,三试礼部,入太学,奉补迪功郎湖州武康主簿
女,适进士林公荣,皆蚤世;
渊,赐甲戌进士第,今为从政郎淮东制置司干办公事
潜,丁丑唱名第一,今为奉议郎通判广德军
二子将以十一月二十三日葬于宣城县石港之原,书来谒铭。
余解后与胜之为同年进士,识面临安邸中,论世事辄契合。
后十七八年复会,则党论已起,诸言学问者皆咋舌不复道,独胜之鲠鲠如前日,无所沮挠。
又十年,余守汉阳,会更化,诏许荐士,余取选调中不茍合者三人以进,胜之居其一。
至其相与莫逆,度越于形迹之外者,不可毛举,欲辞铭得乎?
请铭之曰:
胜之为道不遇耶,玉立周行,孰辟厥路?
风寒倚重,孰识厥素?
予节两道,外无窘步。
郎宿论撰,其选益遽。
胜之为志得行耶,眇焉鬻海,不使终更。
冷官采芹,莫获问程。
幕府何为,亦至屏营。
有惠活人,胡云近名?
时乎道耶,天乎人耶?
时有否泰,道无屈信。
彼众胜天,我守其真。
人死万殊,之死一律。
惟有直道,可继可述。
胜之棱棱,视彼教忠。
壹是脩身,旁无附庸。
俭府仁言,汉廷大策。
其敌益勍,其守愈力。
清风时雨,万古一陶。
咨尔盲怪,无为怒号。
有状有碑,词正而丽。
我作圹铭,以示来世。
太中大夫司马公文字伯康 元祐二年正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〇、《范忠宣公集》卷一一
唯公纯孝恺悌,刚明笃实。
精金璞玉,混然天质。
致身三朝,跻位九列
终始无瑕,险夷一节。
生于德族,出逢累圣。
考贵而贤,季则文正
嫡配令寿,化行闺门。
执笏垂鱼,多予与孙。
天下达尊,公全其三。
《洪范》五福,公则能兼。
予谪安陆,公来守邦。
见贤就善,我心则降。
公不鄙子,定交忘年。
久要不忘,婚姻有联。
予官京师,季相当朝。
公处于乡,将赴季招。
予亦思公,心焉忉忉。
相以疾薨,公不克来。
予念公年,羸不胜哀。
果闻讣音,梁坏山摧。
呜呼哀哉!
相知以心,世莫如公。
死生契阔,丧事弗躬。
天实为之,匪予负公。
既悲且恨,终天莫穷。
呜呼哀哉!
马和之十八应真卷后 清 · 毕沅
冰绡幻出贝叶纹,南渡侍郎留手痕。
庄严自在应真像,笔尖所到神变存。
境幽林茂果何处,无乃舍卫给孤园
两两迦陵相对立,半天红射扶桑暾。
一人左右手作印,蒲团跏趺依修樠。
寂默身披安陀会,万年一念忘劳烦。
一人咒钵两龙出,九霄蚴蟉相腾翻。
四人旁观齐仰首,喜者失笑惊者奔。
桥外小亭映深竹,中有一人白佛言。
五禅九定十回向,似将各一疏真源。
昆仑侍儿捧香篆,羯布罗气何氤氲。
花间石榻绿熊褥,一人熟睡无朝昏。
津梁若疲岂神定,何以滋茂精进根。
一人入定等枯木,旁有怪立头如鼋。
胸除诸魔久调服,作此伎俩徒殷殷。
一人持经默自课,庞眉权颊清而敦。
至人不染文字相,三途八难具堪焚。
阿输迦下三人坐,共观图卷相评论。
六种震动证神力,普示阎浮解脱门。
侍儿旁持钵塞莫,心有所悟手自扪。
一人右肩独偏袒,手振锡杖涌慈云。
八万四千母陀臂,遍与一切接引恩。
两人跣足对戏水,水流赴石声潺湲。
惊涛不敢近衣角,化作万道明珠喷。
有时捉出水底月,将来贮向琉璃盆。
献珠龙女凌波立,飘飘委佩从风掀。
云鬟雾鬓态绰约,翩然抗手如鸾骞。
一人棱棱瘦露骨,猛虎弭耳身旁蹲。
情与无情俱已泯,异物可抚同家豚。
昔人作此岂无故,迷途苦海多愁怨。
特开生面留宇宙,凭仗佛力为牵援。
若云诸相本无相,髻成德安胸卐文。
现出檐葡色世界,是空是色谁能分。
沈檀匣盛锦褾裹,宝珠缨鬘垂缤纷。
六时忏悔菩提记,清磬红镫礼世尊。
古像赞二百零五首 其一百六十六 邵康节尧夫 明 · 孙承恩
学探造化,穷高极微。
德安以成,清和坦夷。
安乐窝中,包宙括宇。
击壤千篇,诗家异趣。
周孟觉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卢溪文集》卷三二
某奉违之后,念欲拜书,非宅中专介以往,其他更无别置,遂为左右所先。
伏审下车以来,台候万福。
荣改京秩,便理资考,选人出火坑,辅以甲科才美,即日满任,当有异除,何所不可入耶?
奉庆奉庆。
德安素出异人,黄香汉时未有安州总属江夏
白兆山唐时已著名,有李太白踪迹,曾游否?
绛帷多暇,想访古思贤之乐无涯矣。
所谕疵政,佛出亦无如之何,但其声籍籍,终恐不免耳。
资政殿学士同知枢密院事观文殿大学士聂公墓志铭绍兴十八年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四、《卢溪文集》卷四二
绍兴十八年某月某甲子,资政殿学士同知枢密院事、赠观文殿大学士聂公葬于抚州临川县某乡某里之原。
公之子昂以公布衣时有盛名于太学,而同时登博士之堂,相与摩肩于桥门璧水之上者某尚知公为最旧,当时老师宿儒、英豪之士,与公并时骋声名,相继登朝廷,为显人,今皆无在者,乃前期以状泣授使者曰:「我先君殁于边境抢攘之时,至今墓铭无词以刻」。
又因公之婿黄君掞以来请铭,乃不敢辞。
公平生遭遇,蒙褒宠眷赉之渥,与尝所建言行事,兵火多失其传,独其世次官封始终大略可考耳。
公讳山,字贲远,渊圣皇帝改赐名昌,世为抚州临川人
自高曾以来不求仕进,公虽幼警异,父以常儿畜之。
及稍长,自能好学,卓荦不群,乡闾先生欲共奖养成就之。
谓乡校不足以发奋,乃与筠阳龚端游太学,而两人皆极贫,包腰负箧,徒步来京师,羁旅道中,讽诵不辍,见者以为异人。
诸公博士阅其程文而惊伟之,数与太学上游并试,而常角出其上。
方天子兴辟雍,一道德,而取士皆出于学校,四方英俊之所聚,而识与不识,一时名士皆争与之交,公亦与人倾倒无不至,而公之名闻天下矣。
太学上舍,与贾安宅等同日释褐,除相州教授
又为广亲北宅宗子学正,徙编修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
近臣荐公上殿,改宣教郎,除秘书省校书郎
尚书右司员外郎,以直龙图阁荆湖南路计度转运副使
方天下惰于久安,吏不习事,事多废职,而公为人精敏劲果,于职未尝苟。
其在秘书也,患群书散乱不属,取昭文、集贤、史馆之书,各归其库而标目之。
徽宗驾幸省中,阅其书如开群玉之府,而见圭璋琮璜之状,各有次第而可数也,称叹久之,由是骤擢右司
湖南京师远而财用狭,岁久积逋不复帑,公责诸郡补发,是岁漕万户而下。
天子以公长于理财,召为大府卿,遂除户部侍郎,为大辽馆伴使,兼定一司敕令,又兼侍讲
未几除开封尹,兼侍讲,充神霄玉清万寿宫判官
神州浩繁,治常屈于豪右,而公遇事果敢,无所回惮。
又尝以事忤蔡京、王黼,乃复为户部侍郎,即以徽猷阁待制出知安州
已而提举西州太平观,又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
后二年,召赴阙,实宣和七年也。
显谟阁直学士、知开德府
值北边有警,改差亲征行营司参谋官,又改差随军转运使
又除户部尚书兼领开封尹,拜延康殿学士淮南路发运使,复为户部尚书兼领开封尹,遂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方议和好,乃以公为大金军前河东国信使,公亦自请行,以身试不测之虏,而一介行李卒不返。
今上即位之明年,除资政殿学士提举西京崇福宫
又二年,始知公至绛州及于难,靖康丙午闰十一月十二日也,享年四十有九。
讣闻,上震悼,赠典有加,禄其子孙内外亲属而官之,太常谥曰荣悯
曾祖讳经,太子少保
祖讳荣,赠太子少保
父名用之,朝请大夫,是时年八十七矣。
公娶邹氏,封永嘉郡夫人
子男二人:昂尝任鸿胪寺丞,升前庐陵县
孙男五人:尧臣、舜臣皆某官,周臣、晋臣、唐臣尚幼。
女三人:洞真脩水黄尚书之孙掞,安福县主簿
葆真适艾庆嗣玉真黄旦,二君皆用公恩泽补右迪功郎
有文集三十卷,编次《历代史门类》二百卷,藏于家。
呜呼!
士患无才或不逢时,观前世有为之士,投功名之会者众矣,一离谴逐,或终身不复显。
公起儒生,陟禁近,虽非意遇谗,值天下多事,复起而膺大任。
人谓以公之才而遭此时,必可以任世之重而有功于天下者,至是莫不叹其志未极其用,而惜其命止于斯也。
当时议者尚或咎公,当本兵之地而以身任河东之役,此不犹愈于畏怯回挠,而以死生祸福为一身顾计者乎?
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公则有焉。
于是为之铭曰:
公幼自奋,硉矹瑰奇。
崛起田里,名震京师
上方向学,锄颣媷茀。
云汉昭回,下饰万物。
公于此时,奕然有声。
桥门环听,铿铿说经。
由是取进,大官大职。
忽离谗逐,谤焰未熄。
天子念之,访于江湖。
锋车星发,召登西枢
众方危惧,公不退转。
勇于徇国,遂及于难。
一心险夷,公谋则早。
处此诚难,后世可考。
皇侄右武卫大将军仲林可安州观察使安陆侯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一、《西溪文集》卷五
敕:朕亲九族,以协万邦,其恩至矣,岂复有存殁之间哉?
具官某孝睦恭惠,有闻于家,谓宜寿考,终享多福。
奄忽物故,震伤朕心,不能以已。
其以安陆之使绶、侯印赠于其第,惟尔有知,尚飨之以自荣。
可。
贺宰相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七、《鸿庆居士文集》卷二○、《宋四六选》卷一一
伏审大庭作命,宰路畴庸。
五百岁圣贤之生,固将大任;
一千载明良之合,兹谓难逢。
卜猎渭滨,兆太公之望;
授书圯下,为帝者之师。
岂繄人谋,实自天锡。
恭惟某官文鸣木铎,武纬珠钤。
一飞横绝四海之间,独唱桀出万人之上。
大夫负居前之愧,明天子兴见晚之嗟。
历践迩联,进司密命。
改弦更化,可谓圣哲驰骛不足之时;
借箸坐筹,独著道德安彊无竞之烈。
诞敷宸綍,正位公槐。
亲逢大有为极辨之朝,爰立不世出非常之辅。
四海徯谢公之起,其如苍生何?
一时瞻汉相之尊,所谓大臣者!
扬厉格天之业,丕昭卫社之勋。
弥纶极补衮之工,康济尽作舟之利。
千门万户,拱明堂一柱之崇;
十雨五风,验泰阶六符之应。
赐鼓钟之乐,书带砺之盟。
世号黑头公书郭令之考,晚从赤松子登卫武之年。
天人同休,夷夏交庆。
某自分陈人退藏之久,逖闻上相考慎之初。
老矣何为,已迫龙蛇之岁;
趯然自喜,讵胜燕雀之私?
南宋 · 周因
 押庚韵
一网多收泮水英宋周必大周文忠公集》卷七二《周府君墓志铭》 《周文忠公集》:为德安府教授,增弟子员,讲授切磋,士气复振。乙酉秋试,预荐者四,皆学职也,君送以诗云云。)
褚裒彭城之鉴 宋 · 李舜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四、江东十鉴
臣闻夷狄之不可以久居中原也尚矣。
石虎强盛之时,自以为非天摧地陷,则子子孙孙永无后忧,盖谓江东不足虑,而中原未必有变也。
一旦争夺之祸起于诸子,石韬之血未乾,而张豺之谋已启,石世、石遵、石鉴之徒,未踰一年而互相杀夺。
元海以来,夷狄之内自相残,未有甚如此时者也。
褚裒乘此之衅,举兵北伐,而倒戈以迎王师,襁负以降军门者,日以千计。
朝野之士,皆以为中原指期可复。
之此举,固已有混一华夷气象。
使其席胜长驱,有进无退,则毡裘之生聚,自此无遗种矣。
奈何之初出,非自中指,师行而朝议不许,师进而佐兵不继。
出未踰时,而遽以王龛之败,召元帅以班师,使之南辕返旆,还入京口
当此之时,非惟山东河南之失望,而河北二十万之遗黎已渡河而无所依附,悉入于苻健等辈垂涎之口。
江东君臣,其□兵纵敌之祸,可胜言哉!
呜呼!
晋人之纵敌,盖非一矣。
石氏自遵、鉴而下,一门昆季既已内自相残,而冉闵、石祗之徒方且更相伺隙,未知所以息肩之日。
一时英雄,各怀去就而莫适为主。
数年之间,相继款附者不绝如线。
苻洪冉闵之故,遣使请降;
苻健麻秋之祸,则又称爵以听王命
姚弋仲石祗之夭,稽首来归;
姚襄弋仲之死,则又单骑以至寿春
冉闵石鉴之诛,临江告晋;
而冉智以慕容俊之祸,则又奉玺以求兵助。
此辈狼子野心,诡诈百出,其来致款附者,虽非皆出于诚,然而亦必内有变故,然后肯为此举。
使江东君臣真以恢复中原为志,因其献款之际,或屈而臣之,成从而蹙之,则夷狄之祸必不至蔓延于天下。
岂意一时之人,志懦才弱,不足以堪此事。
王龛稍败,而褚裒之军俄已召归,继此之后,不复再出。
中原豪杰,一切纵之而不问,其亦何心哉?
且一胜一负,兵家常势,人不可以噎而废食,将不可以一挫而班师,是以李广前锋之失利,不足以寝卫青伐敌之兵;
高霞寓偏师之少却,不足以沮裴度讨蔡之志。
而况之时,虏势极衰,人心极顺。
三胜一失,何足损威?
纵使当时君臣谓非长虑,谓为不武,则天下独无人乎?
不过别选贤将,从而代之。
邓禹关中之败,代以冯异,而终破赤眉,郭子仪滏水之败,代以李光弼,而终破安庆绪可也,而何至召元师而班全师?
彭城之役,即已坐失机会,而乃今年以燕师之号命慕容俊,明年以信都襄国之号命苻洪及其子,又明年以高陵太原之号命姚弋仲及其子襄
客主初不相通,而心志初不相依,但惟以方州遥授,以虚爵羁縻,此曹窘于变故,应既受命,而封豕长蛇之性自若也。
故款附未几,而旋又背去。
苻健则自枋头以入关,慕容俊则自幽州以入冀,姚襄则自颍昌以入洛。
前日之稽首请降而愿受封爵者,今复起而为勍敌于关河许洛之间。
中原之鹿,奔逸四散,固已分逐于群雄之手,而晋人方且弛然安卧,若不知觉,岂东晋之人才立江东之庙社,而遽忘中原之陵寝乎?
呜呼!
粤自永嘉之乱,晋迁江左,其立国于金陵者,姑寓云耳。
绵历数世之后,而在朝已无中原旧臣,后生晚出,稔于闻见,遂以为晋之庙社实在江东,为晋之计者,止当限长江而谨守,不当越长江以侥幸。
一有议及北征,则争相沮抑。
是以石勒之死也,庾亮尝欲出田襄阳,而蔡谟难之;
石虎之死也,庾翼又欲徙屯安陆,而孙绰谏之。
至是之戒严,胜势已见,而朝议又欲沮止。
虽其后殷浩之出,稍自中指,而王羲之之徒盖未尝少许也。
庾亮、殷浩方行万里,出门而车轴折,姑置勿云。
褚裒之在彭城,凡河朔之士庶悉渡河以来归,而关中豪杰又复背石苞以应晋,此华夷将遂混合之时也。
晋之诸臣乘此之衅,自当厉兵秣马,以与共驱,不然则选将益军以壮后距,而一时权要如蔡司徒者,方且坐观成败,不肯渡一卒以佽助之,而又遂韩卢、东郭所以俱毙之论而沮毁其事。
肉食者鄙,例无远谋,其败人意如此,为国家者,果何赖耶?
呜呼!
晋自建武以讫永和,历世凡五,历年凡二十有七,平时郁郁,常恨中原无衅;
一旦获遭,而蔡谟之徒乃多出懦语以掣褚裒之肘,遂使恢复之功俄成而坏。
而后󲦤绅之士,拾其遗迹而论之,尚以等为谋国得策。
如此,则是东晋之君俱当拱手环坐,俟河之清,而中原五世之陵寝无时而可复也。
昔乎建康苏峻之乱,温峤举义兵于武昌以讨之,朝士来者,皆谓峻之徒众,骁勇无敌,今日之举惟仗天讨,若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而勃然变色曰:「诸君怯懦,乃是誉贼」。
于是奋兵从白石垒以攻之,一举而遂平苏峻
使之时,而出数语以斥其懦,则朝臣气稍振,而彭城之师必不至仓卒以召归。
岂意冠剑盈朝,而更相唯唯,至今使人愤抑而不平。
故将举江东以图恢复之功者,必先辟蔡谟之说而后可。